艺术中的慢时光

发布:2020-10-08 15:16    来源:江南都市

艺术中的慢时光

文/本镜

古琴、书画、竹刻、篆刻、写作、太极、禅学、茶学……我的生活安静又绚丽多姿。

《后汉书·马融传》:“贾君精而不博,郑君博而不精;既精既博,吾何加焉。”世上没有绝对的全能和完美,但用因缘观去看所有事情,会很快发现每个结果都是许多因缘条件促成,没有一件事是绝对独立发生的,艺术也是一样,是相通的。

我,一位江南女子,出生在浙江德清,父亲说我缺火,于是取名朱昶红。少年时学画练字,喜欢艺术,却总是和艺术若隐若离,没有完全投入也没有完全出离,就像荒山竹林的野茶,没心没肺的自由生长着。时而用刀笔表达我灵魂的容颜,丑陋或良善,不羁的袒露着本性。看似柔和的女子,讲话轻声细语的,骨子里却带着叛逆和疯狂,忧郁里夹杂着力量。循规蹈矩的生活似乎与我无关。

心若往来自如,就是最美的季节。汗水熬成了秋收,预热了寒冬的藏,便可以敞开自我了。所以我感恩所有的遇见,有缘做自己喜欢的事,博学多乐,活的尽兴,何乐而不为呢?

我到苏州,是为天堂而来的。没有一个人认识,和出租车司机说你帮我拉到苏州最繁华的地方,在观前街的十字路口,拉着一个满满的行李箱环顾着这座城市的市中心,带着空空的灵魂皮囊。不知道要去哪里。听说园林很美,那从园林开始吧。

苏州的园子里,有山、水、石、桥、花、木、亭台、桥榭。景是错落的。造园者一定在建造一个能安养自己灵魂的地方,看出来他们一定与园子是交心的,是相通的,用人力来提炼自然美的精华,极致到如画。其中有一座特别的园子叫西园戒幢律寺,初次踏入后空气中带着无比的宁静祥和,有一种吸引力让我不想离开了。

我是幸运的,遇到了我的恩师苏州大学艺术学院的袁牧教授。

一个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玩腻了的女子,不善于言词,就想重新用画布来宣泄灵魂深处的淡淡忧伤。我请求他收留我,在他苏州大学的画室系统学习艺术,这希望似乎有点渺茫,因为我已经过了读大学的年纪。

没想到袁教授在看了我以前画的画后居然同意了。从此,我身影出现在了苏州大学艺术学院,在画室里练书法,绘画,乐此不疲。袁教授是一位低调而平和的智者,在艺术上似乎无所不知,无所不精,不仅书画,竹木牙雕、漆艺、陶艺……等等领域都深有研究和实践,他还是有名的作家,出版了很多关于艺术的著作。

他总说艺术也是一场修行,在我纠结的时候总是告诫我要胸怀放大,要包容。

一个晴朗的早晨,我的艺术之路又开启了另一扇窗。画室的门被推开了。

一幅黑框眼镜,一顶鸭舌帽,下巴上那一小撮胡子已然有些花白,就像艺术代码一样随性生长着,他就这样酷酷的进来了,和大家问好。手里拿出一块竹板给大家欣赏,上面刻有山水画,非常精美。

但我不屑一顾地脱口而出,我的家乡满山都是竹子,竹子不值钱。袁老师爆笑了,他说竹刻是一种高雅的艺术表现方式,其作品与书画同,不过是以刀代笔,以竹为纸而已,接着给我们讲竹刻的历史、工艺和意义。竹子是有性格、有寓意的东西,代表着虚心劲节、刚正挺立的高尚品格。特别是文人雅士对竹子有着一种特殊的情怀,常以竹刻作为书房雅物。

听完,我就被深深的吸引了,当下决定要学竹刻,袁老师沉思了一下,看看我渴求的眼神,又同意了。现在回想起来,每次我有新的想法或尝试,他总是支持与鼓励,护持着我那颗小小的艺术萌芽。

在竹刻这条艺术道路上,袁教授不仅为我打开了大门,还亲自介绍多名竹刻大师让我去拜访学习。浙江省竹刻大师王其伟先生,他的留青竹刻技法高超,性格气度豪迈。从做刀,磨刀开始毫无保留的教我刻竹,后来也成了我的竹刻恩师。

2016年我带着艺术满满的情怀回到家乡定居,德清的山山水水,自然的气息让我得到了更多灵性的滋养。清晨,在山边打完太极,便去灌点山泉水带回泡茶。山林里,风往来着,声若空谷传回的歌谣,枝叶摇摆着身姿。顺着竹林小径看看竹子,唯愿有倾心一见,待冬至后砍回。

一处静室,壶中竹林泉水已沸腾,冲击出"吱吱"的声音,不急不躁,空灵清脆。开一饼老茶喝,就像拿过李白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之,管它是酒是毒。丢了忧心,便可以坐下来看书、听雨、品茗。

时光里不见古人只见自己,那几世的过往,早已退了的光环。李白的诗中没有别人,只有他自己和天地光阴任性,而我也放任自己在无尽的天地,得以自在,荡漾在没有预设的自由。书房里,砚台、老墨、茶器、竹臂搁、太湖石……与这些喜欢的器物相依,它们是有温度且可以让我无尽想象。风透过窗棂带着清新和禅意,替我熄灭了妄念,唯剩下笔墨行过的触动声,宁静平稳。

记得那年去云岫寺观宋梅,回来心血来潮画了这个茶则,后来又用白玉和香妃竹做了个茶拔,刻后自己甚是喜欢。

宣纸可容山泉、树屋、人物……皆以平面而承。墨分五色,笔下藏有骨而行之。时光熬成的年轮,竟然也懂了此意中意。

岁月是五味杂陈沥出后的淡然本色,是一抹素雅。而心亦隐在了低处、静处。寄情于物,静坐读书,笔墨渲染,雕刻去缚。除了依旧振翅飞翔,也可以成为不刺眼的光芒,柔和平实,恰如一盆菖蒲散发的清气,低调而不失高雅。

这么多年来,我学习的很多,古琴、书画、竹刻、篆刻、诗词、写作、太极、佛学、茶道。

曾经有位先生说我学的品种太多了,怕博而不精,我思考过这个问题,最终却一样也不舍。放下一样我都会不快乐。我比别人有更多的时间去学习与创作,不喜欢逛街,不去美容美发店,不去无谓的应酬,一个人的世界尽情又自在。

在艺术这块布满青苔的石板上,已经不再去在乎以后的成就了,而当下的性情和快乐才是最真实的存在,未来不可期,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欣然接受结果,让艺术更富有立体而又生动,才能见证自己的花枝丰满。

我,不完美,借助于这种不完美,使我有足够的空间去学习、构思、创作、推翻,做一位精神自由的行者,超脱于陈规和固有模式,甚至可以一遍遍推翻自己,随时重新开始。要如大山般坚韧,也要如微风般轻柔,接受一切,又要超脱一切。

云林幽杳,隐半扇、根苗深造。储泉调火,裁竹篆花,无欲何恼。人间万种风情,窥斑一孔,便惊奇妙。采露铜壶煮月,岁月无从侵扰。

走着,走着,花就开了!

 
作者简介:
    朱昶红,字本镜,号煮月堂,朱派竹刻非遗传承人,吴门古琴琴人,书画艺术者。出生于浙江德清,旅居苏州十年,喜欢艺术,却总是和艺术若隐若离,就像荒山竹林的野茶,没心没肺地自由生长着,时而刀笔雕琢着自己灵魂的容颜,时而捧着一碗茶发呆,懒散得像一朵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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