摒弃“看见”的傲慢 ——读毕飞宇茅盾文学奖作品《推拿》有感

文/陈云芬

 

毕飞宇的《推拿》，这部荣获茅盾文学奖的作品，以细腻笔触揭开了盲人推拿师们的隐秘世界——他们虽身处黑暗，却用触觉丈量人心，用心灵追寻光明。这不仅是盲人群体的生存史诗，更是一面映照我们每个人“盲区”的镜子：在偏见与漠视中，真正的光明源于对生命的平等拥抱。今天，让我们跟随这部小说，探索那些在沉默中绽放的人性之花，感受爱如何在黑暗中永存。

 身边的“看见” 

《推拿》这部长篇小说，给我印象最深的是“盲人”群体，以及他们在现实生活中的真实遭遇，让我对生命健康与否的定义有了新的认知。

“时间这东西真的太古怪了，它从来就不可能过去。它始终藏匿在表情的深处。”“看不见是一种局限，看得见同样是一种局限。”这几句话揭示了盲人的内心世界，生活在艰难负重的年代，重塑自我的艰难，就如他们说的一样，能在“看见”光的生活里生活，也是他们心灵觉醒的境地。现在会让我们明白，真正的“看见”是我们实际的感知，这才是真实的生活。那个年代溜走的是岁月，却带不走生活的艰辛。《推拿》里的音乐更为他们捍卫了自己的尊严，不被同情和怜悯所伤害，身处盲人虽无视力，他们却能通过声音辨别他人的谎言，用触觉感知身边的质地，留下了比视觉更持久的印记，这也是盲人应声着地的路线，是生活的启蒙，更让我们在现实生活中对“看”又有更深的理解，更深的感触到我们身边真实的“看见”。

黑暗中的光明

 《推拿》这部小说已有多年岁月，成长在那个岁月里的七零后的金嫣和都红都是那个时代的音乐天才，她们接触的是社会的大舞台，放弃音乐改学推拿，给我们有很深的启示，他们经历了从光明到黑暗，从黑暗到光明的生活转变。金嫣是一个充满生命力的姑娘，她热情执着，爱评弹，即使看不见乐谱，她也能用耳朵记住每一个评弹乐谱……金嫣还喜欢盲文小说，尤其痴迷于《红楼梦》，她对文学的热爱，丰富了自己的精神世界，也让她在与他人交流时展现出别样的才情与气质。她常能从书中汲取力量，以书中人物和故事来思考生活，用文学滋养心灵，在黑暗中构建出充满诗意与想象的天地，从黑暗中走向光明。习惯了用眼睛“看见”周边，用耳朵“倾听”声音，用心灵“感知”黑暗中的光明，体验生活的不易，展现出金嫣对生活的追逐，也让读者对生活有了更深的想法。在如今条件优越的时代，仍然离不开《推拿》中所弘扬的坚强与执着的精神，我们需要用“健全”的眼睛打量世界，明白真正的光明不仅在瞳孔里，也在生命的本真馈赠和追求里。 

都红曾是那个时代的音乐天才，唱歌是她的天赋，她的手指弹钢琴是延伸的灵魂，音乐打破了人们对盲人的认知局限，《推拿》用文字搭建了一座桥梁，他们并非是被人同情的弱势群体，他们有自己的才华和优势，让健全人与盲人得以在黑暗中握手，明白真正的光明是什么。都红是一个在黑暗与光明的夹缝中撕扯、又始终坚守自我的个体：“都红想哭的心思没有了，心却一点一点地凉下去是苍凉。都红知道了，她到底是一个盲人，永远是一个盲人。”她意外受伤，仍强忍着疼痛安慰自己，都红这个人物形象不在于歌颂“身残志坚”的奇迹，而在于展现人类共通的生存困境。成为推拿师的都红，苦练手法，一直在“被定义”的漩涡里挣扎，她的痛苦不是因为失明，而是成为失明者，从她的身上我们看到了光明困境。最后她留下一句“我不欠你们的”便悄然离去。没有告别，没有解释，像她来时一样安静。她拒绝成为推拿中心的“故事主角”，拒绝被纳入“残疾人奋斗史”的叙事框架，而是选择主动消失。消失本身就是对不被尊重的反抗，她要去寻找一个“不必证明自己”的地方，在那里，她只是都红，不是“失明的美女”，不是“折断手指的推拿师”，只是一个存在着的人。这些都在告诉我们：生命的完整与否，从不取决于生理的健全，而在于能否以开放的心灵拥抱世界。在这个意义上，《推拿》不仅是盲人群体的史诗，更是一部献给我们的启蒙书——让我们明白我们都是切身体会生活真实境遇的普通人，需用更谦卑的姿态触摸生命，由暗淡逐渐走向光明。

真正的“盲人”

《推拿》塑造了一群拒绝被“盲人”标签定义的鲜活生命，让我们看见在黑暗中，人性的光芒从未熄灭，甚至因对“看见”的渴望而更加炽烈，从而走向光明。特别是谈到对未来生活的憧憬时，张一光感慨说到：“咱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日子不能过得没盼头。我就想着哪天能多攒点钱，把这推拿店干出个名堂，让更多人知道咱盲人也有本事。”尽管身体有缺陷，仍渴望努力的成就，对未来充满希望，这就是内心的潜力和光明。当张一光被顾客辱骂“瞎子”时，他平静地内心回应以及沉默；当小马因车祸失明后沉溺于黑暗时，当小孔为了爱情放弃回家乡时，他们都以行动证明，在看不见的世界里，他们把日子过成了“看得见”的模样，他们同样拥有选择的是自由的光明。当沙复明站在窗边“眺望”南京城时，他“看见”的不是风景，而是健全人世界的规则：“他们用眼睛划分等级，我们用耳朵丈量人心。”这就是内心的光明。这部小说，毕飞宇用文字打破了健全人与盲人的壁垒，让我们意识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盲区”，或因偏见，或因欲望，或因对他者的漠视；而真正的光明，不在于眼球是否能捕捉影像，而在于心灵是否愿意以平等的姿态寻得生活的光明，随手触摸生活中的每一个真实细节，寻得身心健康成熟的自己。

 合上书页，或许我们会重新开始审视自己“看见”的生活，因为人性深处的某些期盼，也是我们所渴望的。在《推拿》里，当我们看见在黑暗中生活的一群人以鲜活姿态呈现光明，当我们听见他们脆弱的沉默，当我们开始钦佩他们对生活的热爱……我想这正是《推拿》给我们的启示：唯有摒弃“看见”的傲慢，才能在黑暗中遇见生命的繁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