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摇曳的美丽

文/马雪莲

风过巷口时，总带着点凌霄花的气息。那丛橙红就泼在巷尾的围墙上，花串儿垂着，被风推得轻轻晃，像谁把打翻的胭脂盒挂在了藤上。每次经过，眼睛都像沾了些暖——明明藏在老樟树的浓荫里，偏生那橙红太醒神，硬生生把盛夏的热，酿成了一汪晃眼的甜。

那一朵朵摇曳的花真美，真耐看。数不清的花儿顺着蔓藤如瀑布般从顶端倾泻下来，每一个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多看几眼，妄想把这艳色盛满眼眸，融进心里。我也不例外。

即便它偏安一隅，那靓丽的橙色也能在那高大树丛的掩映里一枝独秀，一下子就能勾住你的视线，让人不得不深深折服于盛夏的馈赠。这几日，花儿开得似乎更忘情，更艳丽了。一朵朵，尽力向上延展，似乎要挣脱蔓藤的攀扯，爬上更高的枝头，好让自己的整个身子越过这一堵围墙，去探一探屋内的究竟。

我住的地方是一条老巷，大部分的房子都是20世纪建设的，房子的主人大都搬离，只留下空落落的旧屋。这几年随着地方经济的发展，新的就业群体如潮水般涌入小镇，催生了更多的新业态，带火了房屋租赁，巷子里忽然多了许多陌生面孔。有在园区务工的，有租房陪读的，看中的都是这里的好——十分钟生活就业圈，离学校和园区都近。

我性子喜静，平时很少出门，出门碰上的多是陌生面孔，亏得二宝爱热闹，一放假就喜欢钻进巷子里跟孩子们玩躲猫猫、玩滑板、分享美食，有时候疯起来可以不吃饭，可以不睡觉。可有时候也会气鼓鼓地回来，“砰”地关上院子门，嘟着嘴生气地说再也不和谁好了。真的吗？不过十分钟，就又巴巴地打开门，一蹦一跳地往外跑。童真多好呀，来得纯粹，去得也轻快。

因了孩子的缘故，我认识了这些家长。巷子里的孩子们大都来自不同的地方，有的还是省外的。如今的就业模式已经打乱了原本的地域边界，如果他们不说，真很难看出他们是异乡打拼的人。她们像所有勤劳的母亲那样，在周边的石头夹缝、小河埂子边找出一块块撂荒的土地开垦出来，撒上菜籽。荒芜的土地渐渐活了过来，有了生机，地面由黄色变成了绿色，再到缀满五颜六色的花朵。她们也会买上一些花花草草，把房前屋后装点得鲜活。红的花、绿的果，让租住的房屋也有了家的暖意。

这株凌霄花的地方，去年还是一洼扁豆。今年夏天竟换了模样，开出了如此热烈的花朵。隔着条硬化路面，是一棵歪琵琶树，已经有些年头了。主人不施肥不打药，全凭天收，每年夏初琵琶都会挂满枝头。热心的主人会把果子分享给我们品尝，那份甜回味起来嘴里似乎还有余味。

土地是最真诚的，不会辜负任何一颗饱含希望的种子。

风又起了，凌霄花又开始晃。我站在院门口，看二宝举着颗黄桃，踮脚往隔壁阿姨手里塞，忽然觉得，这老巷从来没老过。它只是在等，等那些揣着希望的人来，用花，用菜，用孩子的笑，把时光酿成一坛越陈越香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