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然相爱，寂静欢喜
发布：2019-04-02 14:01 来源：新民晚报社区版·长三角
凌晨两点，萧慢歌给我打来电话，说她在“夜色”酒吧，叫
我过去陪她喝酒。 我说有事就快说，正忙着呢！ 最近被选题搞
得焦头烂额，实在没时间出去喝酒。 她突然高分贝地尖叫，说
我五分钟不到她就来砸门。
萧慢歌是畅销书作家，比我大两岁，在文学上也是我的前
辈。
平日里成熟稳重，并不是喜欢无理取闹的人。 大半夜跑
去酒吧喝酒，不免让人有些担心，最后我还是起身出了门。
当我到酒吧时，她已经有了醉意，桌上放着一瓶白兰地。
见我来了，她晃着手里的酒杯说，她有故事和酒，问我是否愿
意陪她一醉方休。 我说好，我就爱听故事，我们边喝边聊。
就这样，萧慢歌在醉意中将她的故事向我娓娓道来。
萧慢歌说，2016 年， 一个叫徐莫凉的男孩突然闯进她的
生活，让从未谈过恋爱的她瞬间掉进了爱情的河里。
她说徐莫凉比她小三岁，是在她新书签售会上认识的。
那天细雨飘飞，正是邂逅爱情的浪漫天气。 虽然下着雨，
但等着买书的人很多，徐莫凉就是其中一个。
终于轮到徐莫凉了，他问萧慢歌，买了她的书有没有小礼
物送？ 萧慢歌说，有和书配套的笔记本，还有精美的书签。
可徐莫凉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痞子似地看着萧慢歌，说
他想要一本带作者的书。
萧慢歌有些糊涂了，问他什么意思。 徐莫凉却坏笑着来
了句：“调戏你的意思。 ”说完拿起书，并未多看萧慢歌一眼，
转身就走了。
萧慢歌觉得自己遇到了精神病，她不想因此而影响了自
己的情绪，于是继续给读者签名。
活动结束时，雨突然下大了。 萧慢歌站在书店门口，想等
雨稍微小一点儿再出门。 可就在这时，徐莫凉又出现了。
“知道下雨还不带伞，还作家呢，就是个笨蛋。 ”徐莫凉鄙
视地看了她一眼，还没等萧慢歌反应过来，他就将伞放到了萧
慢歌手里。 整个过程，萧慢歌都是呆傻状，等她反应过来时，
徐莫凉的背影早已消失在雨里。
她当时明明心里很开心，但还是假装不满地喊了句：“说
谁是笨蛋呢？ ”
也许你会觉得这个桥段怎么和小说电影里那么一致，可
那天的事情就是这么发生的。 但徐莫凉不知道萧慢歌是开车
去的，并不需要伞。
萧慢歌说，她以为两个人的缘分就到此为止了，以后不会
再有交集。 可后来徐莫凉不知如何知道了她家的地址，见了
面就说萧慢歌欠他东西没还。 慢歌这才想起来那把伞至今还
在她的汽车后备厢里。
为了表达谢意，萧慢歌说她请他去吃火锅。 席间，她得知
徐莫凉刚从美国回来不久。 这次回国是想通过媒体和网络寻
找他的亲生父母。
原来徐莫凉五岁从家里走失，被救助站收留后送去了福
利院，十岁那年被一对美国夫妇收养。
徐莫凉说，那天的书就是福利院的妹妹托他来买的。 徐
莫凉整天看妹妹捧着萧慢歌的书爱不释手，他就想看看萧慢
歌有多大的魅力。
“结果呢？ ”萧慢歌紧张地问了句。 徐莫凉说，结果就是个
笨蛋。 这句话说完，徐莫凉便遭遇了一场狂风暴雨似的袭击。
从那以后，他们便成了朋友。 萧慢歌开始动用所有关系
在媒体发消息，帮徐莫凉寻找家人。 只要一有空，她就陪徐莫
凉上派出所找线索，觉得可能性大的就亲自去找。 但每次都
是高兴地去，失望地回。
她说，徐莫凉只记得自己姓徐，只知道出生地是个小县
城。 他不记得父母的样子，但他后背有个胎记，每次都靠这个
让别人辨认他。
没有线索时，他们就一起出去吃饭、看电影，甚至萧慢歌
逛街也要拽着徐莫凉帮她拎包。 更搞笑的是，萧慢歌穿累了
高跟鞋，就和徐莫凉换鞋穿。 萧慢歌就在后面欣赏一会儿一
米六，一会儿一米七的徐莫凉。
萧慢歌说徐莫凉唱歌很好听，有天徐莫凉打来电话说要
给她唱首歌。
开始时，她并未仔细听，因为她在赶稿。 可听到后来她觉
得不对劲，家里的门铃响了。 她起身去开门，果然是徐莫凉，
怀里抱着一大束玫瑰， 电话还通着， 徐莫凉深情地对她唱：
“我对你有一点动心，却如此害怕看你的眼睛。 ”
萧慢歌说，唱到最后，徐莫凉竟慢慢地靠近她，捏起她的
下巴，将她的头微微扬起。 她的心突然停止了跳动，直直地看
着徐莫凉，直到他温热的唇贴在她的嘴巴上。 一瞬间，她感觉
整个世界都静止了，花儿也羞涩地闭上了眼。 她就像灵魂出
窍般地愣在那里，任由徐莫凉亲吻。
萧慢歌说，那天徐莫凉跟她表白了。 但她却拒绝了他，理
由是她比徐莫凉大，家庭背景相差很大，所以他们不适合在一
起生活。
徐莫凉说，爱情无关年龄和身份地位，只要感觉对了，就
要试试。 不试怎么知道合不合适？ 但不管徐莫凉怎么说，她始
终没有答应。
萧慢歌晃着手里的酒杯，独自喝了一大口酒。 她说：“桥，
你知道吗？ 其实我的心早已被徐莫凉搅乱了，情海已经被他
泛起波澜。 那时我就知道，以后再也遇不见那样一个人了。 他
的热情催化了情窦，眉眼的温柔化成了一世的绕指柔。 ”
我疑惑，既已心动，为何不说出口？ 萧慢歌说，爱，原本就
是清浅的岁月里，一道明媚的伤口。
那天，萧慢歌带着她的大学同学去见了徐莫凉。 告诉徐
莫凉，她要结婚了。 那天，徐莫凉在她面前像个孩子一样哭得
歇斯底里，萧慢歌则在回去的路上泣不成声。
第二天，徐莫凉就登上了飞往美国的飞机。
“故事的开头总是这样，适逢其会，猝不及防。 故事的结
局总是这样，花开两朵，天各一方。 ”
我问萧慢歌，为什么要那么做？ 她说，人生最痛的就是爱
而不得，但真爱并不是占有。 你只需站在他背后，远远地，远
远地看着他幸福就好。
原来，她无意间听到了徐莫凉养母打来的电话，让徐莫凉
回去订婚， 说女方家境特别好， 对徐莫凉的事业有很大的帮
助。
“今天徐莫凉就是新郎。 ”她用力地蹙着眉，艰难地从喉
咙里说出来这几个字，痛苦的表情像刚刚从喉咙里拽出一把
刀一样。
随后仰头喝尽杯里的酒， 可却倒不尽缠绵的情和蚀骨的
伤。
她说，徐莫凉离开快一年了。 这一年的时间，她跑遍了这
个城市的所有县城。拿着徐莫凉的照片，逢人就问，十九年前，
家里走失孩子了吗？虽然到现在还没找到徐莫凉的亲生父母，
但她说她还会继续找。
她还把今年的新书给徐莫凉在福利院的妹妹寄了一本，
以前听徐莫凉说过，他一直在资助那个妹妹上学，她决定和徐
莫凉一起来完成这件事。
听他妹妹说，徐莫凉在搞科研，她就筹集相关资料发给他
妹妹，还让妹妹帮忙寄去了她这么多年的稿费。
我问她，你做这些徐莫凉都知道吗？ 她说，爱情是两个人
的事，但爱是一个人的事。 情到至深处，只希望那个人过得比
自己好。 她说得如此坚贞不移，眼里荡着情的美丽。
张小娴说：“有一些人， 这辈子都不会在一起。 但是有一
种感觉却可以藏在心里，守一辈子。 ”
感觉对上了， 不能在一起也要默默爱下去。 如果因为不
能在一起就不爱了，那当初的感情就不叫爱。
“你爱或者不爱我，爱就在那里，不增不减。 你跟或者不
跟我，我的手就在你手里，不离不弃。 ”虽然你不能来我的怀
里，但我可以住进你的心里。 默然相爱，寂静欢喜。